他觉得如?果是自己,是做不了这样果断的决定。不管是哪一边,他都无法选择。
他承担不了这样沉重?的分量。
雨声,小了些。
那一种极其轻微的触感,并?不明显,却奇异地笼罩在每一个人?的心头。
茉莉下意识抬起头,就见那如?同永夜笼罩在天空上的乌云消散了些,那看起来就像是黑沉沉的天破了个洞。
太阳,露了一角。
那是小小的一角,却仿佛希望的阳光。
一种癫狂、刺耳、难以忍受的噪音猛地响起,是惨叫,却更像是狂笑,是痛苦,又夹杂着无尽的嘶吼。那是一种怪异的、来自遥远之外的声音,所?有听?到这个声音的人?都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。
茉莉咯咯笑起来,一边笑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?。大把?大把?的头发?连着肉被她扯下来,渐渐的血也把?她淹没;达里尔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嚎叫了起来,叫得久了,连着人?都好像异变成了丑陋的怪物,四肢被迫落地弓起了身,像是只无毛丑陋的秃鹫;汉斯和巴克黏在一起,是啊,黏在一起,黏得有点紧了,他们的皮肉也跟着融化到了一起,连着整张脸,内脏,都完全?地融化,变成一滩流动的肉泥……在那道不知如?何形容,不知如?何解释,不知如?何阻止的声音里,所?有的东西都在变得无可挽回。
雨声变大了些,雨声又变小了些。
淅淅沥沥,滴滴答答,持续不断的水声。谁都能听?到那些声响,持续啊,持续啊……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。
倏地,有冰凉的月光落了下来。
凉得几乎能够冻僵血液,冰得几乎要挖出人?的骨髓,皮肉,骨骼,都在颤抖中摩擦,发?出嘎嘎咯咯的声音。
而后,又是暖煦的阳光照耀。
那舒适的暖意如?同融化冰穹的春风,几乎让人?无法再维持住最后的警惕,彻底软化在这无边的暖意里。
不知何时起,雨声停了。
与此同时消失的,还有那停歇前从没有在意到的……令人?不安的、黏糊糊的摩擦声……
那滋啦、滋啦的声音,也终于跟着消失了。
酣睡啊……
万物都在此刻,彻底酣睡下去。
…
滴答。
是雨水。
下雨本来应该是天气变化里最寻常的一件事,可在这个小镇上,听?到雨声的居民却更像是听?到了丧钟敲响,一个个飞快地躲进了建筑物里。
他们的脸上,都露出了相同的绝望。
想?必不管是谁都听?闻过这场三月不停的大雨,而现在,这场大雨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这里。可想?而知在这腐蚀性极强的雨势里,他们这些普通的房子根本坚持不了多久。
“妈咪,你看,玛丽在外面。”
街角的房子里,有个小女孩紧张地叫了起来,而后,在她的父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溜下了桌椅跌跌撞撞跑向后门。
她打?开了门。
“苏娜,别出去!”
母亲的声音惊恐地响起来,而苏娜已经冲了出去,在雨势里抱住了她的玛丽小狗。
小狗浑身湿哒哒的,却亲亲热热地舔了舔她的肖主任。
“妈咪,雨水是甜的。”苏娜根本不明白?母亲的恐惧为何而来,她抱着玛丽小狗扬起头,尝了尝滑落到嘴边的雨水,咯咯笑起来,“真的好甜。”
父亲拦住母亲,自己却不顾危险地冲了出来,一把?抱住了苏娜和玛丽,然后就往屋里跑。
等?进了屋,崩溃的母亲抱着苏娜嚎啕大哭,苏娜被吓得也跟着哭了起来。就在母女抱着互相哭的时候,父亲抬起胳膊看着自己浑身淋湿的衣服,又看向屋外的庭院。
“……好像,真的没事?”
是呀,雨还在下。
但雨已经不是之前的雨。
不再是要人?命的,催人?魂的腐蚀性暴雨,而是略带甘甜的、充盈生机的雨露。
淅淅沥沥,淅淅沥沥……
嘻嘻。
一夜又一夜,终于,雨停了。
天空变得赤红,如?同火焰燃烧,再没有从前湛蓝如?洗的晴空。
他们说,灾变之主堕落。
他们说,罪人?有名,为兰斯。
是罪人?。
也是圣人?。
“咳咳咳——”
达里?尔疯狂咳嗽起来, 可他?顾不上自己差点呛死的结局正拼命摸着?自己的脸,从头发摸到后背,再到自己的胳膊, 在确定自己没变成什么怪物后,这才?敢继续咳嗽。
在他?身边, 是还昏迷不醒的汉斯与巴克,茉莉虽然醒了,可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, 更别说其他?人, 全都是惊甫未定, 脸色苍白。
除去他们小队成员,水边也有很多人。
正在下水再上来的好些都是灾变之主原来的信徒, 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