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整个人都落寞的笼罩在灯光下，墨色瞳眸宛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，再也泛不起一丝零星的碎光。

“夜寒……”

许是太专注的缘故，直到宋晨曦喊自己，顾夜寒才发现宋晨曦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。

“怎么醒了？身上又不舒服了吗？”她的声音闷闷的还有些哑，顾夜寒放下手中的照片，见宋晨曦走到自己身边，顾夜寒径直揽过她的细腰，将人抱在怀里。

宝贝儿，不讲真话我会罚你的

“没有…………”

看到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，宋晨曦又瞟见他书桌上的照片，还有贺一的头盔…………喷漆上面的那几点猩红也没了痕迹。

看她整个人都蔫蔫的，他伸手探了一下宋晨曦的脑门儿。

顾夜寒蹙着眉，刚刚离开时还好好的，怎么……现在又有些发热了…………

宋晨曦也知道自己在低烧，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这药要是下在哥哥身上，那边医疗条件又不好，他无依无靠，到时候可怎么办…………

“夜寒………”垂下眼眸，宋晨曦心脏缓慢的停滞了一下，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感如潮水般侵袭而来。

“嗯？”

“我……”宋晨曦欲言又止，她的脑中全是那一句，“顾小姐，只要您救救我妈妈，我做牛做马报答您————我求您了—————”

这是她自己答应的，不是么………她已经无路可退了，如果完成不了任务，顾妍还会拿哥哥要挟自己的………

“我………头盔的事…………我不是故意………”抿着唇，一股极强的酸涩凝上鼻尖，她毁了夜寒在意的东西，她不是有意的，可现在却要刻意的去窥探他的心事，她明明不想这样的…………

“乖，都过去了。”

见她轻颤的睫羽上沾了细碎的泪珠，哭了一晚上，眼睛红红的根本消不下去………顾夜寒怜惜的捧起她的小脸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。

头盔的破损程度很大，上面的喷漆掉了很大一块，表面也有凹陷。

宋晨曦大概知道贺一的性格，就猜测了一句，“当时赛车出了意外，贺一挡在了你前面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表面看着比谁都冷血，其实………你很重感情，会为朋友而不顾一切，还会………”

“你觉着你很了解我？”顾夜寒轻挑眉尾，他玩味的睨了一眼怀里软软的小人，轻吐着烟雾，恣意中又带着股痞气。

“我……光头那个………谢谢…………”

宋晨曦整个心都乱做了一团，阿城的消息怎么会那么滞后，八成是吴妈把顾夜寒下午因为头盔发火的事情告诉了他，他刚刚以为他俩还在冷战，就给自己发消息。

说顾夜寒为了自己，又亲自去了趟北海，在临刑前直接拿刀把光头后脊的皮全割了，一点点折磨光头，每一次见他昏过去又拿煮沸的盐水泼醒，每一处刀痕都见了骨头，最后还把光头的脊椎骨敲碎了…………

阿城还在消息里劝，【宋小姐，少爷真的只有对在意的人，才会这么费心，您别生气了………】

【宋小姐，那个头盔不是少爷自己佩戴的那款！】

【那个是他最重要的朋友留下的！】

【…………】

“你是指北海那次？”顾夜寒微微怔了一下。

“嗯……阿城刚刚和我发的消息………”

指尖的猩红忽的明灭窜动，暗红色的火光忽的跳跃在烟蒂上，一口白烟缓缓从口中吐出，翻滚的烟云散在宋晨曦脸上，把她呛的微微咳嗽了一下。

顾夜寒一直都记得那晚在博恩的处置室，宋晨曦后脊伤口和衣物黏连在一起，血滴滴嗒嗒往下渗，被剥离伤口时的惨叫声，当时他心都碾碎成渣，怎么可能轻易饶过伤她的人………

他担心她会怕，原是不想让她知道的………而且，她今天心里明显藏着事，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软了不少…………

“你不怕吗？”顾夜寒叼着烟，他凝视着宋晨曦乖乖软软的样子，忽然想要逗逗她。

他一把握住宋晨曦纤细的手腕，带着薄茧的指腹稍稍用力的去摩挲她娇嫩的掌心。

“我杀人，百无禁忌，光头比那些叛徒死的好看～”

宋晨曦身体还是僵了一下，她盯着顾夜寒漆黑的瞳眸，凌冽的寒光破碎的印在眼底，像是深海的海底隐藏着无尽的恐怖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癫狂再次将那双好看的眉眼变得晦暗不明。

“你今天是不是乱吃了什么药？”

“没………”宋晨曦尽量保持冷静，她红着眼睛，整个心脏都“砰砰砰”的跳个不停，顾夜寒的指腹不停剐蹭她的掌心，弄得她又痒又疼。

“宝贝儿，不讲真话，我可会罚你的。”

撒谎！你今天好奇心怎么这么重？

指尖闪过一丝猩红，烟蒂即将燃灭，最后一口烟弥漫在空中，顾夜寒的眉眼模糊在烟雾